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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5年，贲园书库迎来了建成101周年。这座坐落于成都锦江区和平街16号的书库，由严雁峰、严谷声父子两代倾力营建，是成都近代史上最负盛名的私人藏书楼，鼎盛时期藏书达30万卷之巨。
轻抚书页，时光流转，让我们与先贤对话，与千年智慧相拥。
清同治元年（1862年）五月，七岁的严雁峰随母亲从陕西渭南迁居成都骆公祠街（今锦江区和平街）。这位自幼酷爱读书的少年，渐渐养成了藏书的雅好。
24岁那年，他的藏书已达5万卷。尊经书院山长王闿运赏识其志向，破例将其收为弟子。在与宋育仁、廖平、吴之英、张森楷等同窗的朝夕相处中，严雁峰的学问与藏书量与日俱增，世人谓之“侈侈隆富，甲蜀中收藏家”。
凡藏书家，莫不以收藏的孤本、善本为傲。略微列出一些严氏藏书，就足以让人大吃一惊：孤本宋版《淮南子》《淳化阁双钩字帖》《晏子春秋》；胡林翼、严树森、曾国藩来往信札手稿及用兵的山川地图；顾炎武的《肇域志》手稿，还有藏书界梦寐以求的马元调本《梦溪笔谈》三十卷。
藏书堆积如山，该当如何？严雁峰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——建造一座专属书库！他一面把书籍运到大慈寺、龙藏寺秘密收藏，一面在买下的景勋楼的基础上扩建贲园书库。
让人叹息的是，1918年秋，严雁峰溘然长逝，未能亲眼见证书库于1924年落成。但值得欣慰的是，有人继承了他的遗志。此人正是贲园书库第二代主人——严谷声。
严雁峰膝下无子，便将陕西老家一位族人之子过继为嗣，取名严谷声，并将其书斋命名为“时过学斋”。这寄寓着对继子勤学不辍的殷切期望。
1924年，贲园书库落成。成都学者陶亮生曾这样描述：“书库建在花园中，系楠木结构，高大宽敞，外砌石，通户牖，为石库状，周围种植银杏、幽篁，冬暖夏凉，清新雅洁。”
严谷声对藏书的保护管理可谓呕心沥血。仅整理书目一项，就花去了整整两年时间。书库设计更是用心：分为三层，四壁有通气孔，使库内空气流通；板壁上加一层铁皮，隔绝湿气；书架书柜全是楠木、香樟，特别珍贵的书则置于特制楠木箱中。每逢春夏之交，还要雇人来翻书，以防虫防腐。
严氏父子以水滴石穿的精神，在西南腹地创下了一个令世人惊叹的文化奇迹。王闿运在《湘绮楼日记》中曾回忆道：贲园书库从狭义上说属于他（严雁峰）私人；从广义上说则为四川培育了大批学者。这一方小小的书库，为中国传统文化提供了一个虽小却温暖的栖息地。
出入贲园的著名学者，可以列出一长串：于右任、谢无量、顾颉刚、陈寅恪、林思进、庞石帚、蒙文通、沈尹默、叶浅予、龚向农、向楚……那时的贲园书库，是很多读书人的向往之地。
1937年，张大千一行40多人来到成都。严谷声闻讯，连夜腾出20多间房屋接待，还将读书的小客厅安排为张大千的画室。1943年底，张大千从敦煌归来，贲园也成为他整理写生、加工素材的基地。次年，在严谷声资助下举办的“张大千临摹敦煌壁画展览”，成为轰动文化界的盛事。
为报答知遇之恩，张大千为严谷声创作了不少作品，包括工笔人物、花卉，以及《西园雅集图》《荷花通景》等大幅水墨山水。一次观看川剧名丑周企何的《请医》后，他还为客串登台的严谷声即兴创作了四幅素描，命名为《严谷老谐趣图》。
新中国成立后，严谷声将贲园30万卷藏书全部捐赠给四川省图书馆。令人惊叹的是，其中由蒙文通、杨啸谷、严谷声共同选定的5万多卷善本，在移交时没有一卷有水渍或被虫蛀。2022年，随着《四川省古籍保护研究利用工程三年行动方案》的实施，这些珍贵古籍得到系统整理。
严雁峰曾为贲园自撰一副对联，由于右任书写：“无爵自尊，不官亦贵；异书满室，其富莫京。”这副对联，道出了严氏父子的精神品格，也诠释了贲园历经岁月洗礼而愈发灿烂的文化价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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撰文/陈继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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